患者被救護車送至醫院急診。 （新華社記者 陳鐘昊 /圖）

禮讓救護車和可能闖紅燈被扣6分之間，你會怎么選？

近日，這樣的選擇題就發生在廣西柳州。11月30日，當地民警接到舉報：一轎車停在紅燈前，擋住了該車道正出勤的救護車。救護車鳴笛12次，該車仍未讓行。直到1分21秒后綠燈亮起，該車才通行。司機梁某稱怕被扣分，不知該如何讓行，民警對其進行了處罰和教育。

拯救生命，需要爭分奪秒，關鍵時刻讓出一條生命通道就有可能挽救一個鮮活的生命，每一位駕駛員都應當避讓救護車、消防車等緊急執行公務的特種車輛。所以，民警對該司機進行處罰教育有其正當性。

然而，該事件也確實暴露了現實中在避讓救護車、消防車等出勤車輛時容易出現一些現實問題：一方面，現行道路交通安全法及其實施條例，規定了應當禮讓救護車、消防車等正在出勤的車輛，但未明文規定避讓特種車輛違法不扣分。從嚴格意義上來說，行政復議成功不予處罰，其實是“法外開恩”；另一方面，則是高懸于頭上“闖紅燈扣6分”的鐵律。讓不讓都違法，這是很成問題的。兩權相害取其輕，當事人出于對規則的嚴格遵守和人類趨利避害的本性，很容易做出類似該事件中司機所做對自己有利的決定。

一直以來，因避讓救護車方式不當而遭扣分并處罰金的事件層出不窮。2020年7月31日，珠海救護車上載有心跳驟停的病人前往醫院急救，而前方小車卻擋在了紅燈路口半分多鐘沒有讓行，經救護車上護士下車后提醒，小車才前行讓行。經車主解釋，小車隔音較好又開著收音機，所以當時聽不到救護車的警報和鳴笛。該司機后來被扣3分并處200元罰金。2017年，江蘇海安徐師傅駕車載著一名乘客，在路口左轉車道等紅綠燈。后面駛來一輛120救護車并響著警報，徐師傅為了讓道，就直接在信號燈為紅色時左轉，徐師傅表示當時感覺停在路口很不方便，可能有危險，所以直接闖紅燈左轉跟著120救護車駛離路口，后被扣6分罰款200元……

面對復雜的交通，駕駛員不僅要避讓特種車輛，還要學會如何避讓特種車輛，還要掌握監控違法拍照的原理，以及因避讓而產生的違法事件后，需要自行通過行政復議去解決。如此種種，無形之中大量增加了普通駕駛員的守法成本。而是否處罰，則全憑執法機關依據當時情況進行自由裁量，這無疑也給駕駛員帶來了不安全感。

其實，普通人在守法過程中只需要對遵守的法律條款做出判斷。法律保護的權益產生沖突時，讓普通人在極短的時間內實時進行取舍與判斷，顯然是一個過高的要求。中國作為成文法國家，應該有明確的條款告知普通人正確的選項，以明確的法律法規來引導人向善。越是特殊情況，法律就該規定得越詳細。比如，面對避讓特種車輛時所遭遇的復雜情況應如何避讓，因避讓救護車而產生的違法行為是否處罰，因正確避讓救護車而產生的侵犯他人財產、生命安全的后果如何進行責任認定等等。而如果法律沒有明確而詳盡的規定，不應該因為一個人出于守法目的所做出的行為而對其進行處罰。

因此，除了應當全面普及教育如何禮讓特種車輛之外，還應當督促立法者參考民法典中對于見義勇為的規定，在相關法律法規中明確禮讓特種車輛不違法，并對避讓特種車輛產生的種種問題進行詳細界定，給普通民眾吃一顆定心丸。只有這樣，才不會讓普通人面對違法選擇題時陷入兩難的境地。法律不強人所難，我們很難要求一個普通人冒著違法的可能性，來“禮”讓救護車。